女儿的生日，爸爸的记忆（上）_排子车

时间：2020-10-24 18:03来源：搜狐网作者：[db:作者]点击：

导读：

女儿的生日，爸爸的记忆（上）

农历九月初九清晨，老伴说：“今天是咱闺女的生日”。可不是嘛，这种日子妈妈记得最清楚。

两个女儿都是九九重阳节这一天的生日，相差整整五个年头。女儿们的诞生为我们带来了欢乐，因此虽然生活艰辛，像偶尔飘过的乌云终究挡不住女儿带来的温暖阳光。每每想起女儿，我都感到无比幸福，充满自豪，她们令我骄傲。

我自己还没感觉怎么老迈，猛然发现，两个女儿已立业成家，人到中年，岁月真是弹指一挥间啊！老人对过去的记忆最清楚，思绪把我拉回到几十年前的久远场景，一个个生活瞬间让我难忘。

记忆场景之一：产前检查水中月

产后调养梦中花

上世纪七十年代，粮食有定量，鸡蛋凭票供应。我爱人小郭有孕在身，却在邯郸彭城陶瓷厂接受工人阶级“再教育”，即在基层劳动锻炼。吃不上营养餐，整天玉米面窝头、红薯干、青菜萝卜条果腹，能吃碗“臊子面”就算改善了。喷釉工的岗位又苦又累还暴露在有毒环境中，怀孕期间没受到任何来自单位的优待和照顾。受当时医疗条件限制，“B超”是可望不可及的新名词。当时的孕妇，没有定期检查，无保胎措施，遑论胎教理念。

分娩过程更是简单。哪有什么提前住院留观，当年从住进医院到孩子出生，合计两个半小时。产后更无“月子中心”用以恢复身心健康的调养，只是每人每月半斤肉、半斤油，而且凡用来供应的粮食多为粮库腾出的陈粮，配给的鸡蛋亦为贴壳散黄，很不新鲜。到国营菜店买点大众菜，都是放久发蔫的了。可到黑市买高价鸡蛋，但要冒被纠察查扣之风险。产妇没有营养，哪里来的奶水？因此，两个女儿的母乳喂养都是象征性的。

记忆场景之二：分娩出院两辆车

自行车和排子车

女儿出生前夜10时，在邯郸钢厂边孟仵村我们租住的民房土炕上，妻子出现生产前兆，我推出自行车，她提起事先准备好的提包，包内装有出生婴儿用的小被子。妻子坐在自行车后架上，我骑上车，心急火燎直奔医院。昏暗的路灯忽明忽暗，路面坑坑洼洼，10里路我只用了15分钟。妇产科李大夫不在岗，我去家里请她来。不到三小时，凌晨0点35分，我的大女儿冰冰问世，体重3000克。好在母女平安，令人欣慰。产妇五天出院，我把筑炉队运送砖瓦的手推车清扫干净，铺好褥子，爱人抱着刚出生的宝宝，蒙好被子，我们小心翼翼回到出租屋。爱人生孩前后用了“两车”——自行车和排子车。那个年代没有私家车，那辆自行车还是私下里从单位老师傅手里买的。排子车本为施工队所用，乃我从班组借来。

记忆情景之三：母子宿舍半地下

女儿水痘留伤疤

工厂有“妈妈宿舍”，是一个半地下老旧平房。我的母亲来帮忙照顾月子，她从老家运来两个柞木箱子和一台老旧缝纫机。我用烧瓷器的工装“锅盔”支撑起铺板，用砖头砌起碗橱，拉上铁丝，挂上帘子。吃饭的炕桌是我自己钉的，因为不会开榫，所以用钉子连接木板，一碰三晃，稳定性不好。床上所铺苇席和接水用的铁皮水桶都是从工段借用的。简易的蜂窝煤炉子，没有烟囱，连“煤夹子”和“火筷子”都是我在班组赶制的“私活”。

买菜要到镇子上，很远。邻居经常送菜接济。大人、孩子都吃不好，缺少抵抗力。大女儿六个月时染水痘，住进陶瓷公司的“河沟医院”。我记得爱人戴着一副眼镜，镜架断了，临时用白胶布粘贴，一脸疲惫。女儿眨着两只大眼睛望着我，有些迷茫，好像在说：“快让我离开这里吧！”水痘在女儿鼻梁留下痕迹，多年后才逐渐淡化。

记忆情景之四：婴儿饥饿哭声起

温热牛奶忙救急

小女儿晚五年出生，情况好一些了。小女儿下午3时20分出生，体重3250克。因在天津妇产医院出生，孩子姥姥安排了小轿车接送产妇。毕竟在大城市，月子期间饮食起居都还好，副食品供应也不错。但回到居住地邯郸，生活就变得艰难起来。

妈妈奶水不足，我这个当爸爸的，每日清晨起大早，骑车去奶站打牛奶。如果去晚了没有牛奶，只好多跑路去产奶的工棚。获取孩子“生命的汁水”不能有半点差池。回想起来，当时牛奶不知掺了多少水，也不知里面含多少蛋白质，就像所谓“橘子汁”不知有多少橘子原汁一样。自己家熬制的米汤倒是真材实料，可是又有多少营养呢？家里常备上海出产的麦乳精和炼乳，以弥补营养之不足。每到夜晚，老二饥饿的哭闹声响彻宁静校园。我和爱人同时“惊坐起”，开始常规流程：妈妈抱起孩子，轻声吟唱安慰，爸爸跳下床，直奔屋外厨房，打开蜂窝煤炉的风门，坐上奶锅，倒入牛奶加热，待滴到手上不烫时取下，灌入奶瓶，接力般地交到妈妈手中，妈妈把奶瓶塞到婴儿口中，哭声立马停止，校园恢复平静。我钻到被窝赶紧补觉，因为明天还要上班，修建炼铁高炉。妈妈一边喂奶，一边也迷迷糊糊打起盹了。

记忆场景之五：生存环境脏乱差

传染肝炎双中招

学校老师宿舍由办公室改造，12平米一间平房，没有厨房，得露天用炉子做饭。为改善生活，老师们养鸡，搭建了鸡舍和鸭窝。用水则10户一个水龙头，没有下水道。夏季蚊虫泛滥，老鼠猖狂。一天夜里，我感觉被子上有“跳动物体”，拉开电灯开关，一只老鼠正与我对视。于是，第二天我开始用水泥堵老鼠洞。因为环境脏乱差，两个女儿都得了传染性肝炎。

传染病医院里，女儿躺在病床上，我爱人请假陪同，一起度过治疗全程。每次住院前后都是一个月，奶奶在家做饭，我负责送饭。下班后我借来同事的童书，利用工作用的废图纸画出一本本带颜色的小人书，第二天送到医院。女儿很喜欢这样的自制童书，但年龄小，自己看不了，当妈妈的当然要一遍一遍地讲，还得应女儿要求“带表情”地讲。讲来讲去，后来，女儿只要看见画面就能说出故事内容。我用废图纸给大女儿画了《小柱头智送鸡毛信》《红小兵看守粮库》《爱的教育》等书。二女儿住院时，有些传统读物在新华书店开始出现了，安徒生、格林童话也能买到了，妈妈就可以照着书讲了。

两个女儿分别得了两次肝炎，对健康是一大危害。当时生存环境脏乱，孩子的营养跟不上，抵抗力差。我们没有照顾好，让孩子受了痛苦。好在治疗及时，两个孩子出院后又到天津，在姥姥家恢复身体，她们面黄肌瘦地去，满面红光地回，没有落下大毛病，我们心里得到点安慰。